第13章
第二天一早,林清雪和荣夫人等一大群人就去了县衙。
荣安平趴在县衙大堂里,身上洇着丝丝血迹,而县令张老爷正沉着脸端坐在上首。
门口围了一大群看人热闹的人。
“唉,你们说,这荣家的傻儿子真的杀了张公子吗?”
“谁知道呢,那张公子据说是和他起了冲突,回去夜里一命呜呼,现在只能抓他偿命了。”
“真是可怜啊,傻子命就不是命了,这才成亲没几日吧。”
“谁说不是呢,前几天成亲,我还去看了。那新娘子还真是好看。”
“好看有什么用,我看这回县太爷八成要把傻子杀了陪葬,那媳妇只能做寡妇了。”
外头的人七嘴八舌,里头荣安平趴在冰凉的地砖上瑟瑟发抖。
这天气还冷的厉害,荣安平就穿着里衣,冻得手指嘴唇都僵硬了。
还好他憨傻,不太听得懂外头人说什么,纵使外头闹哄哄的,他也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。
牛妈妈走在最前头,膘肥体壮的她愣是在人群中挤开了一条路。林清雪和荣夫人紧随其后。荣洛洛昨天哭的厉害,今早起来眼睛和脸都肿,根本出不来。而荣老爷更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,一早就去外头遛鸟了。
林清雪看着趴在地上的荣安平,眼睛里头都是森冷,她脚步加快,三步并两步的走了进去。
荣安平听到脚步声,转过头看到林清雪,惊喜的叫了声“媳妇儿!”
外头的议论声更大了,“哎呦,这女子就是他媳妇吧?”
“是呢,咱们锁县真是从来没见过这么好看的女子。”
“说是从乡下娶来的,真是可惜了,年纪轻轻就要守寡。”
上头的张县令被吵得心烦,拿起惊堂木,狠狠的拍了下去。
只听“啪”的一响,所有闹哄哄的声音都静止了。荣夫人脚步刚刚跨进门,也惊得抖了一下。
林清雪走到荣安平身边,一下子跪了下来,抬眼看着上方的张县令,“民妇林清雪参见县官老爷。”
荣夫人等也跟着跪下。
张县令脸上神色很不好看,毕竟才刚没了儿子,“本官审犯人,你们荣家人来做什么?想干扰本官的审讯?”
荣夫人不敢说话,她怕荣安平有事,可是更不想牵累自己。之所以跟着上堂,也是为了以后主子责怪时候自己能推诿责任。
而林清雪却不卑不亢的看着张县令,“县官老爷,我家相公是个傻子,全锁县都知道。如今您什么证据都没有,就凭自己感觉就说我相公杀了张公子,我们荣家不服。作为他妻子,他母亲,我和我婆婆都有来为他说一句话的理由。”
这段话,让缩在一旁想明哲保身的荣夫人也坐不住了,不住的偷眼瞧着上头的张县令。但是她还是决定不说话,看看局势再说。
张县令眼睛眯了眯,脸上肌肉明显的抽了一下,“大胆女子,胆敢这么和本官说话。你可知道这是县衙大堂,本官是这里的父母官。居然敢说本官是凭自己感觉,给你家傻子乱定罪?你这是污蔑。”
林清雪冷笑一声,挺直了脊梁,“我相公日日和我在一起,他根本没有去杀人的时间和理由。更何况,您也说他是个傻子,他这样的傻子如何杀了贵公子,难道您家公子连个傻子都不如吗?”
“南枝自然是他不能比的。”张县令听她说自己刚刚逝去的儿子,心头很是不爽,鼻子喷着热气,“那你怎么解释,那日酒宴后,回来南枝夜里去的无声无息?早晨看他,嘴唇和甲床都青紫,仵作说,明显就是中毒死的。这整个锁县,除了他荣安平,还有谁会对南枝有这种歹毒心思?”
听到这里,林清雪颦了颦眉,“也不能就凭尸首上头的青紫就说是中毒,更何况那天酒宴宾客那么多,我相公也不可能单单只毒张南枝一人。”
“那日,就你相公和我儿起了争执,你一介女流,什么都不懂,居然还敢在这里大放厥词。”张县令强忍着心痛,喘着粗气,“我儿那是以后要进京赶考做状元的好料子,结果就被这傻子给嚯嚯了,来人啊,把这刁妇给本官带出去,棒打二十!”
几个衙役就要上前拿人,荣安平拽着林清雪的胳膊,躲在她身后,“不要,不要抓我媳妇儿。”
林清雪不慌不忙的扫了一眼那几个衙役,声音冷的掉渣,“我看谁敢!”她的气势一下子将这些衙役给镇住了,施施然从地上起身,“我林清雪上跪天下跪地,中间跪父母。看您是这锁县的父母官,才对您弯一弯膝盖。可是如今看来,你不过是个昏官,不值得我跪。我所犯何事,你要打我?”
张县令眼睛都发红,狠狠地瞪着她,“扰乱公堂!”
“呵呵。”林清雪冷笑一声,“我只是帮我相公说两句话,就是扰乱公堂,咱们锁县老百姓连说话的资格都没有了吗?”说着,她往身后看了一眼,民众听她这么问,也嗡嗡的开始讨论起来。
张县令看着局势朝着不利于自己的方向发展,清了清喉咙,“既然你要为荣安平说话,那你也得有理有据。就空口说说你家相公无罪,本官如何能信?你一介女流,本事不大胆子不小。”
林清雪抿了抿嘴唇,“我以前在闺中之时,也和父亲学习过医理。既然说张公子是被毒死的,不如请他尸首上堂,我当堂验尸。找出他的死因,若真是我相公害得,我们荣家绝无二话。”
荣安平瑟瑟发抖的看着众人,他也听不太懂,可就是相信林清雪会把他带回家。一边搓着胳膊,一边发着抖。林清雪解下身上披着的大氅,给荣安平裹上,“相信张县令肯定会公正处事,不会让我家这个傻相公蒙冤。”
原本大家都对傻子杀人这事儿抱有十分的怀疑,这下子林清雪站出来说可以验尸,外头众人都恨不得多看看戏,就跟着起哄。
“张老爷,验尸啊。”
“对对对,不能欺负傻子,验尸验尸。”
“让这小媳妇验尸,让她心服口服。”
荣夫人跪在一边,冷眼看着,低声呵斥林清雪,“你怎么会验尸,别丢人了。”
林清雪不理她,只看着上头的张县令,“县官老爷,成不成?”
张县令看这架势,推脱不过,就又拍了一下惊堂木,闹哄哄的衙门口又静了下去。“来人,将我儿的棺材抬进来,让她验,让她心服口服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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