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云二小姐。”
云穰站住了脚,看向出声处。
褐色的帷帽遮得严严实实,看不见脸,分不出此人身份。
墨泽走过去,笑道,“云二小姐好气量。”
云穰眉头微蹙,不解。
墨泽继续说道,“被嫡姐如此欺负,还能忍气吞声,好气量!”
云穰看不出他的目的,淡了表情,“不知您是?”
墨泽得了指使,“我是谁不重要。我只知道,云二小姐很对我脾气。希望以后我们还可以再见。”
说完不等云穰开口,就抛过来一个瓷瓶,“云二小姐,似乎有不服之症,这瓶里的药可以减轻不适。”
云穰握住瓷瓶,脸色微变,他怎么知道她不舒服。
今日不知道怎么回事,一开始只是后背,现在痒意已经蔓延到脖颈。
墨泽指了指她的脖颈。
桃枝和杏枝齐齐看去,惊呼起来,“小姐,您的脖子。”
细白的脖子冒出了一颗颗红点。
云穰也不矫情,“多谢。”
墨泽挥了挥衣袖,“替人办事而已。”
云穰蹙眉。
墨泽笑笑,听到身后方传来李猷的声音,转身离开。
桃枝和杏枝满脸焦急,“小姐,我们快回府。”
云穰往墨泽的方向看了一眼,她看到了不远处的萧恻。
他依旧带着帷帽,长身玉立。
不知道她离开后发生了什么,也不知道接下来他会如何做?
也许他还是继续卧薪尝胆。
云穰笑了笑,这些好像和她都没多大关系。
回府后,府医已经在熙溪院等着。
看了胳膊和脖子上的红点,又把了脉。
府医说道,“二小姐,今日您可吃了什么,或者碰过什么,麻烦一一告诉在下。”
桃枝一一汇报。
府医听了皱眉,“这些都是二小姐平常接触之物。”
云穰突然想起身上衣裙,“大夫稍等。”
不一会,她脱了身上这一套衣裙,桃枝和杏枝一人拿着一件衣服。
“内衫看下就好。”云穰提醒。
两人站在窗口,对着阳光一寸一寸细看。
过了半晌,两人也没看出个名堂。
云穰拿了过来,摊平了,木尺用力刮。不一会褐色的木尺边缘就沾了薄薄的一层白毛。
她刚要抬手捏下来,就被阻止了。
“奴婢来。”
桃枝碾了碾指腹上的白毛,又闻了闻,“小姐没什么味道,也不知道是什么。”
云穰扔了手上的衣服,冷笑一声,“不管是什么,必定是云缃弄下的。”
桃枝和杏枝垂了脑袋,一脸愧疚,“都是奴婢们不小心,才让小姐受了罪。”
云穰挑起她们两人的脑袋,“与你们有什么关系。是她想害人。”
出去后和府医简单说了下。
府医开了些涂抹的药,云穰拿出那只瓷瓶。
府医看后,直呼,“此药比在下的更优上几分。”
云穰点点头。
目前看来那人非敌似友。
刚送走府医,黎氏就带着人冲进了熙溪院。
一挥手就让仆妇捆了熙溪院所有仆人。
桃枝和杏枝刚露面,就被压在地上,脸上挨起了巴掌。
云穰躺在床上闭目养神,听到动静,迅速穿好衣服走了出来。
看到一院子的人都跪在那,桃枝和杏枝的嘴角都被抽出了血。
她冲上去推开那两个仆妇。
黎氏沉着脸,“给我将这不孝女捆了。”
云穰自是不可能老实被捆。
黎氏粗声粗气,“今日我还治不了你了?你不老实,我就打死你身后的两个丫鬟。”
桃枝!杏枝!
云穰腰背挺得更直,心慌了一下,豪门大院死一两个丫鬟,不会有人追究。
她可以漠视其他人,但是这是桃枝和杏枝啊!
“好,我任凭处理。放了我院里的人。”
黎氏冷哼一声,“你的人?你都是从我肚皮里爬出来的东西。什么是你的?!”
“往日纵着你,今日你竟然在别人府上欺负你姐姐。你眼中还有长辈不?目无纲常的东西,捆了。”
“二小姐得罪了。”
粗粗的麻绳直接套在了云穰的手上。
云穰看着黎氏,这一刻,她竟然不生气了,只觉得可悲。
“这辈子命中注定了无女。”
黎氏一愣,下一秒呵斥,“堵了嘴。”
一旁的李嬷嬷不忍,“夫人,大小姐也没事,您看……”
“李嬷嬷注意你的身份,要不想做了,就回家养老去。”
李嬷嬷一噎,不敢言语。
今日众人都看出来了,夫人是铁了心要惩治二小姐。
云穰被押着送进了祠堂。
祠堂很大,很重的香油和香火味。
云穰跪在蒲团上,望着一排排的牌位,一点都不害怕。
还不停嘀咕,“你们这么多人,怎么不给家里后代托个梦呢!你们不是最看重血脉吗?怎么着假的都乱家了,你们也不管管啊?”
“穰丫头说什么呢?”
护国公的声音从后方传来。
云穰噤声,还闭上了眼睛,做出最虔诚的模样。
护国公先去上了香,然后在另一个蒲团上跪下,磕了三个头,才起身。
“起来吧!我和祖先请示了,他们原谅你了。”
云穰依旧不动。
护国公笑了,“气性真大!”
这下云穰睁开了眼睛,“爹爹说笑了。女儿哪里敢生气。”
“你啊!和我说话都这般,可想而知,对你母亲,定是寸寸不让。才……”
云穰直接打断,“父亲,女儿现在正在反思。请父亲不要打扰女儿。”
“哎,哎!这是连我也怪上了。”护国公见她又闭上了眼,知道插科打诨,小女儿不会松口。
他坐在蒲团上,温声说道,“知道你受苦了。”
云穰又睁开了眼,还转了身,看向护国公。
护国公叹息一声,揉揉她的发顶,“乖女儿,爹爹都知道。所以爹爹来了。”
云穰自认泪点不低,但这一刻她红了眼眶。
“不哭,不哭。”护国公慌忙卷了袖子给她擦眼泪。
穿越后的后怕、被针对的委屈、身体的不适,还有对家的思念,这一刻全部释放出来。
闻着香火味,云穰哭了够痛快。
护国公手忙脚乱,怎么还越哄越哭了呢!
“乖不哭,不哭。”
云穰擦掉眼泪,扯着护国公的衣袖就要擤鼻涕。
护国公忙从袖子里掏出手帕。
云穰擤了一个大鼻涕,心里的郁结和不快都消失了。
她露出一抹羞赧,“女儿帮爹爹洗。”
护国公见她终于笑了,松了心。
“这次是你娘过分了。爹知道。今晚爹爹一定为你出气。”
云穰看他故意露出凶狠表情,露出一口牙齿,“不用爹爹,我知道怎么做。”
以前黎氏不喜她,但不会这般过分,如今这样,全是因为云缃。
解铃还须系铃人。
云缃,你等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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