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至于你那心尖儿上的小白脸，我会留着的。”他故意盯着我的脸，好不放过我脸上的任何表情。“抢我的女人，我总得亲手杀了他才解恨。”

“谢云山，我对你已毫无兴趣了。”

“你跟月宫娘娘许过愿，让我早日回国，不再受人欺负，我做到了。而我只许过一个愿望，如今也该轮到我的愿望实现了。”

我不想理他，说不通了。

嘉峪关外就是平凉城，凉国骑兵已将整座城池围困近十日，就快要破城了。

陆卿安带兵驰援，两军主力在平凉城外对阵三日，却在紧要关头，被凉兵冲破了城门。谢云山携我登上高高的城门门楼，百里外是南明的故土山河，脚下是守城不成已自刎谢罪的平凉县令冰冷的尸体。

硝烟弥漫，战火纷飞，短暂的休兵时刻，谢云山一把揽住我，向站在南明军队最前头的人影高呼：

“陆卿安，你退回嘉峪关，留长公主与大凉和亲，两国就此休战。”

“否则，我即刻下令屠城。平凉城内的妇孺老幼，十不留一。”

“陆大人，你会怎么选？”

他扬起长眉收紧箍住我的双臂，低声问我：“你猜，你的小情郎会不会选你？”

我流下泪来，晶莹泪珠被裹挟了狼烟的南风吹落，伶汀不知踪迹。

“谢云山，你还挺残忍。”

谢云山哈哈大笑，仿佛已预见故事的结局。

“羲之，并不只有我残忍。你知道是谁放我出天牢的么？”

我早知道，若无内应，谢云山万无可能从固若金汤的天牢出来，还堂而皇之的带走一国公主。

“是你的太子弟弟啊。”他抚摸着我的鬓发，好似心疼我的无知。

“你这羽翼渐丰的摄政王，和那早已权倾朝野的首辅大人若联手，你说，他是不是比我还要挠心抓肝、夜夜难眠？”

是太子！怎么会是太子？我这么多年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！为了对得起父皇临终前对我的期盼，这五年，我已殚精竭虑，倾其所有。

我仿佛被人从心上撕裂成两半。

剧痛之下，我忽然有些喘不过气，抓住胸前衣襟大口呼吸。

“不可能……不可能。”

谢云山眼里流露出了然又痛惜的神色，手上力道温柔了些，轻拍我的肩膀安抚。“羲之，这世上除了自己，谁也不会真的心疼你。”

“你为他筹谋夺权的时候，你那不成器的弟弟正与我合谋，好将你与陆卿安一同拔除。”

“现下你只有我了，羲之。我们重新开始，好不好？”

我看着他，眼中泪怎么止也止不住。

“难道你觉得，陆卿安会选你？背负史书骂名，又正好送给太子一个拉他下马的理由。”

“他不会选我。”

我擦干眼泪，渐渐平复下来。

穿过茫茫人群，一眼就能看见那人挺拔清逸的身影。远隔万水千山，又似乎近在眼前。

陆卿安，民为贵，君为轻。望你不忘初心。

16

陆卿安如约退兵，两国订立君子之盟。长公主拟于下月初六，嫁入大凉皇室为后。

太子迫不及待，早早安排好送嫁的使臣，连绿绮都带上了，准备不可谓不充分。

我依旧横眉冷对，只要陆卿安还在，这一切都尚未有定数。

谢云山这几日却忙得不见人影，按说一个封后大典而已，不至于劳烦他一国之主操劳。我派绿绮私下打探，总觉得心中惴惴不安。

“不好了，长公主！”

封后大典前日，绿绮终于探来消息，却是晴天霹雳。